重拾图案和装饰的乐趣

纽约，哈德逊河畔的安娜代尔——有些艺术作品有利于简洁的总结。莫里斯·路易斯的一幅画可以被描述为一种充满空间的抽象，克莱门特·格林伯格称之为“纯光学”。尽管格林伯格从来没有给这种纯粹下过一个有说服力的定义，但他对路易斯和其他色彩领域画家作品的简洁描述，使他们在现代主义经典中占据了崇高的地位。那些倾向于这一经典的人珍视他的简洁，就像他认为容易定义的发展可以安排在简单的、似乎不可避免的序列中一样。整洁很重要，没有什么比艺术史更整洁、更有序了，艺术史被理解为每一种视觉媒介上升到其各自的本质——在绘画的例子中是“光学性”。

与格林伯格的现代主义经典平行的是另一种支持极简主义的经典。在20世纪60年代，这些经典在达到其权力的顶峰后，分裂成一系列临时的变化，拼凑在一起，以支持任何五年或仅仅一个季节的热门。多年来，我们一直生活在一个草率的准则时代，每一条准则都以迫切的保证和可疑的前提征求我们的同意。因此，回想起半个世纪前，一群热情的美国艺术家拒绝了经典的概念，以及支持经典的所有假设，这令人振奋。他们很快就获得了一个标签:图案和装饰，这是一个异常准确的绰号，因为这些艺术家将墙纸、织物和其他地方的装饰图案组装成他们的作品。

Joyce Kozloff回收了伊斯兰建筑装饰的元素。瓦莱丽·乔登(Valerie Jaudon)将这一来源与凯尔特书籍照明的金银丝和哥特式建筑形式结合起来，将图案和装饰带到了简朴的边缘。在这个大帐篷里收集的大部分作品都是郁郁葱葱的，感性的，而且在格林伯格等人颁布的古老规范的眼睛看来，是超负荷的。从远处看，Howardina Pindell的画作是一大片高度集中的色彩。近距离观察，你会发现它们的表面充满了一堆圆形的小纸片，每一个都有自己的颜色，每一个都构成了一个闪烁的、有趣的能量场，将图案转化为纹理。

这三位艺术家彼此之间没有共同的风格，也没有与其中42位艺术家中的任何一位有共同的风格愉悦:1972-1985年美国艺术中的图案与装饰该展览目前正在巴德学院(Bard College)策展研究中心(Center for策展研究)的埃塞尔艺术博物馆(Hessel Museum of Art)展出。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拒绝尊重那些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塑造了准则和规范品味的正统观念——那些摇摇欲坠的正统观念仍然存在于我们身边。

其他所有艺术流派所依赖的正统观念是相信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高雅、“严肃”的艺术与仅仅是装饰性的意象分开。它的含义是，“严肃”艺术是男性的，装饰性作品是女性的，因此价值要低得多。这种西方文化的古老工艺品是科兹洛夫和乔登的诅咒，他们是政治上活跃的女权主义者，还有其他图案和装饰的从业者，包括帕特·拉希、简·考夫曼和这个词的创造者米里亚姆·夏皮罗femmage-“女性”和“拼贴”的组合。

P&D是对古老而压抑的传统的猛烈攻击。这也是一种快乐解放冲动的爆发。夏皮罗并不害怕将引人注目的花卉图像布置在充满感伤的大心形墙上。该小组的男性成员金·麦康奈尔(Kim McConnell)觉得没有必要压制自己公然的奇思怪想，辛西娅·卡尔森(Cynthia Carlson)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指责设计墙纸。事实上，她确实在画廊的墙上挂满了重复的、华丽的弯曲图案，有些是高度浮雕。巴德展览再现了卡尔森早期的一件装置作品，还有一个房间里摆满了麦康奈尔轻盈如空气的壁挂和色彩鲜艳的家具。

愉快地由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的策展人安娜·卡茨组织，该展览于2019年10月开幕。它于今年6月在埃塞尔博物馆开幕，当时COVID-19大流行已经减弱，至少在纽约州是这样。“图案与装饰”的早期支持者包括艾米·戈尔丁、约翰·佩罗特和其他熟悉纽约艺术家的纽约评论家，在很多情况下，他们还是纽约艺术家的朋友。卡茨对洛杉矶场景的熟悉创造了一个P&D展览，包括来自西海岸和东海岸的人物。从这种广泛性中出现了一种对比:纽约人倾向于用不同的配色方案(马蒂斯的色调)并置图案，而Constance Mallinson, Neda Al-Hilali和其他加利福尼亚人则用单一的图案覆盖他们的表面。这些艺术家的作品为整个图像的历史做出了贡献，尽管罗伯特·扎卡内奇是一个主要的例外。

扎卡内奇(现年86岁)是一位具有绘画天赋的纽约人，á拉威廉·德·库宁(la Willem de Kooning)，几十年来，他创作了墙壁大小的画作，我们可以看到，它的无限潜力不亚于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水滴画布。然而，这是有区别的。波洛克追求超越。扎卡内奇回忆起装饰他祖父母房子内部的刺绣和模板表面，这让他兴奋不已。他绘画的宏大尺度唤起了记忆中的强烈情感，而不是崇高的广阔空间．图案和装饰欠家庭传统的巨大债务，由家庭环境培养，提供了如此多的图像。为了将西藏唐卡的图案与非洲库巴布的图案结合起来，费斯·林戈尔德(Faith Ringgold)求助于她母亲的绗缝专长。

通过包括Ringgold，一个通常不与图案和装饰联系在一起的艺术家，Katz认为这个运动没有固定的界限，因此试图建立P&D标准是没有意义的——这是完全放弃标准制定项目的好理由。经典长期以来一直是而且仍然是一种排斥机制，一种精心构建的主流特权高于所谓的边缘，男性高于女性，白人艺术家高于有色艺术家，西方传统高于非西方传统——而且，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严肃”形式高于装饰性。

卡茨的作品中更有灵感的是艾尔·洛芬(Al Loving)，他是一位严谨的几何画家。20世纪60年代末，他觉得自己的艺术变得过于自我指涉，开始将布片拼凑在墙上的挂饰上，暗指窗帘、衣服和祖母的被子。在这些作品中，装饰有一种生活的感觉。弗兰克·斯特拉(Frank Stella)的《Khar-Pidda》(Khar-Pidda, 1978)中有一种狂欢节的感觉，这是他创作的一堵大墙印度的鸟类系列。在这里，弯曲的金属形状承受着热色的锯齿状条纹，依次覆盖着厚厚的闪光。斯特拉当然不属于最初的P&D艺术家乐队。然而，他被包括在70年代末组织的几次图案和装饰调查中，还有一贯违反常规的卢卡斯·萨马拉斯(Lucas Samaras)，在这次展览中，一件大型织物作品被人视为疯狂的被子，或者是对抽象绘画高雅艺术的讽刺评论，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愉快地最大的惊喜是《手风琴》(Accordia, 1982)，这是南希·格雷夫斯(Nancy Graves)的一件高大的彩色雕塑，在大卫·史密斯(David Smith)创立的美国纪念碑制作者的家族中，她通常被赋予一个暂定的地位。《阿科迪亚》由瓦楞纸板、五把日本扇子、一个非常像巨型矮牵牛花的东西，以及其他一些不太容易辨认的物体制成，它摆着姿势、做着手势，避免了人们对它进行总结，并将其藏在一个有风格的隔间里。因此，它看起来完全轻松在不断跨越边界的图案和装饰。

当他们拥抱装饰性、装饰性、甚至是装饰性的作品时，本次展览的艺术家们并没有简单地打破艺术界的等级制度。他们的艺术植根于愤怒，发展成为一种肯定，具有模糊美学与其他一切之间界限的力量。在,愉快地展示了艺术在生活中的蔓延。生活是活在当下的，这次展览的作品和50年前一样充满活力。

卡茨精准而慷慨地策划了一场精彩的展览——而且是一场大型展览，其中包括许多著名的艺术家，我没有足够的空间来提及。不太可能很快就会有P&D展览像这次一样令人印象深刻，这是感谢目录的理由。这本书制作精美，以卡茨的调查为基础，是一篇堪称典范的艺术史写作，辅以六篇文章，主题从室内装饰的相关发展到米里亚姆·夏皮罗的政治。此外，还有艺术家乔伊斯·科兹洛夫(Joyce Kozloff)和苏珊·米奇欧德(Susan Michod)以及两位评论家艾米·戈尔丁(Amy Goldin)和约翰·佩罗(John Perreault)的早期作品的再版。如今，展览目录一般都达到了很高的标准。即便如此，这幅画仍是杰出的，对我们理解艺术及其可能性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

愉悦:1972-1985年美国艺术中的图案与装饰将在巴德学院(纽约哈德逊河畔安纳代尔花园路33号)策展研究中心的埃塞尔艺术博物馆持续至11月28日。